沿文昌巷一路騎行,似乎看到了最真實的生活。附近的早點鋪子和小飯店,飄散出誘人的香味和鍋碗瓢盆的音樂,伴隨著小三輪車上回收舊家電的喇叭聲,叮鈴叮鈴慢慢吹入人群,像雪融進了水,化了。剛放學的孩子嘩一下出現(xiàn)在眼前,呼呼啦啦如河流匯入大海一樣,融進這人間煙火。
若不是靠導航,便差點錯過了這巷子里還有一處叫“童?住宅”的文保單位。
建筑大師為愛人精心設計“陋室”
記者按鈴后,等來了一位白發(fā)老人開了門。聽聞來意,他欣然開門,將記者引入院中。后來才知道,有不少人曾經(jīng)慕名前來參觀,就是為了見見中國建筑大師童?為家人設計的屋子——“陋室”。
童?原是東南大學的教授,曾經(jīng)設計過近代優(yōu)秀建筑國民政府外交部舊址,以及省文保單位的南京首都飯店。他與劉敦楨、梁思成、楊廷寶并稱中國“建筑四杰”。愚園的復建就是以其《江南園林志》為藍本的。
這樣的建筑大師會如何為自己的愛人設計房子?抗戰(zhàn)期間童?帶著長子去了四川,夫人關蔚然帶著兩個幼子留在上海,一別即8年。重逢以后,童?在1947年專門為愛人建設了一所房子,結束了飄蕩的生活。
如今這已是一座年逾70歲的老宅子了。主宅的紅色平瓦斜屋頂十分顯眼,看似是平房,進去后才知道原來是2層小樓。
“盡管當時沒有寬裕的條件建更好的房子,但是他仍然為建設這棟房子感到驕傲。”為記者開門的老人正是童?的次子童林夙,今年已經(jīng)85歲,和夫人詹宏英常年生活在這里。
1956年,愛人離世讓童?大病一場,此后妻子生前房間擺設,一桌一椅,未動分毫。
“至今,這所房子的房產(chǎn)證上還是我母親的名字。”童林夙說。
童?的房間仍舊保持原貌
嚴于律己也是童?對自己的要求。有一次去拜訪好友建筑家趙深,趙深家的阿姨看著如此笨重的一雙皮靴十分好奇,稱了一下嚇了一大跳,發(fā)現(xiàn)一只靴子就重達5斤半,一雙加起來就是11斤了。“重得像灌鉛了一樣,但他每天穿著這么一雙大皮靴去東大上課,走到學校要半個小時。”即便如此,童林夙走路的速度也趕不上父親。“他靠這種方式來鍛煉自己,也喜歡脫下大皮靴以后行如風的感覺。”
東大體恤其辛勞,準備要給其配一輛汽車。他平時十分簡樸,無論如何也不答應配車。“我們家阿姨當時說了一句,不如配輛三輪車吧,我父親倒同意了這個建議。于是學校就只能答應他了。”于是學校里就出現(xiàn)了40多歲的童林夙教授踩著三輪車,每天送父親去上課的畫面。
房如其人,樸素不張揚
“這棟房子就像他的為人一樣,外表就透著樸素和不張揚、不顯擺。”東南大學建筑學院教授周琦如此評價這座老宅子。1947年抗戰(zhàn)剛結束不久,國貧民弱,童?因地制宜、因陋就簡,最大化利用僅有的資源和空間。“與他設計的其他宏大的公共建筑不同,自己的家設計得十分小巧別致,集約化利用空間。造價低,規(guī)模小,但功能很齊全。”
周琦還介紹,無論從上下關系還是公共空間與私密空間的界限,都設計得十分巧妙。記者在宅子里看到,童?的臥室在樓上,臥室里有一扇高度幾乎低至地面的小窗戶。這扇窗戶可以讓房間內的童?及時留意樓下來了什么客人,設計的細致程度可見一斑。
而這樣一座宅子也將要對公眾開放,建成童?紀念館。詹宏英告訴記者,目前建館的手續(xù)還在等秦淮區(qū)審批,建成后還將會展出童?生前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