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作家石一楓。(主辦方供圖)
新華網北京6月13日電(記者 王志艷)近日,青年作家石一楓的長篇小說《借命而生》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小說從一樁1988年的盜竊案寫起,時間跨越30年,講述了一個直抵心靈的精彩故事。
兩個越獄的嫌犯,讓看守所管教杜湘東從此走上了追捕之路,也從此開啟了他不斷為自己“失職”尋求救贖的職業(yè)生涯。杜湘東的人生軌跡全然偏離了自己的理想和規(guī)劃,而追捕中他漸漸發(fā)現(xiàn),兩個嫌犯的背后也有著無法言說的隱情……隨著時間拉長,這場追逐滲透進幾個當事人的生活,甚至改變了他們命運的底色。
在急劇變化的社會洪流之中,警察杜湘東、嫌犯姚斌彬、許文革三個主人公都是隨風而逝的小人物,他們處境不同、職業(yè)不同,卻同樣忍痛強硬地面對生活,堅守自己的善良和價值。這是一個關于“失敗”的故事,但這又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失敗”。評論家岳雯讀罷認為,終其一生,杜湘東用他的生命捍衛(wèi)了“好”的價值,從這個意義上說,三個主人公非但不是失敗者,而是英雄。
“講成功者的故事已經太多了,某種程度上文學應該多寫寫失敗者。”近日,石一楓現(xiàn)身北京大學,與《人民文學》《收獲》《十月》《當代》《西湖》五大文學期刊主編就新作進行了探討。
轉變創(chuàng)作風格 嘗試解決創(chuàng)作難題
“作家就應該多掌握幾種寫作的腔調”
即便是出席正式文學討論場合,也會帶著些“玩世”意味的笑容,一口京腔,談笑間迅速化解掉提問的嚴肅,同時也能言之有物,像極了王朔筆下的北京“頑主”。出生于1979年、畢業(yè)于北大中文系的石一楓在同輩作家中自成風格,近日,他又因斬獲第五屆馮牧文學獎,受到評論界及讀者的關注。
從創(chuàng)作伊始,石一楓的小說就著重從身邊小人物切入,思考如何講述屬于這個時代中國人的命運。中篇小說《世間已無陳金芳》《地球之眼》和長篇小說《心靈外史》獲得好評不斷。因戲謔幽默的京味語言、亦莊亦諧的敘述風格被人譽為“新一代頑主”。
《借命而生》中石一楓一改以往的創(chuàng)作風格,首次以第三人稱寫作。此前的作品他總是籍由“我”去看別人,《世間已無陳金芳》是由“我”去看陳金芳,《地球之眼》是由“我”去看安小男,《心靈外史》是由“我”去看大姨媽。石一楓稱《借命而生》的創(chuàng)作轉變源于自己一直想解決的文學技術問題:如何以“第三人稱”視角敘述與其生活不一樣的故事。
“寫作寫到一定程度會存在一個問題,比如有的男作家寫女的都不像,女作家寫男的都不像,而我的問題是寫第三人稱不靈。你要是覺得自己還有點文學追求,在文學技術上這個活就一定要嘗試解決,不要很厚顏地說這是我的特色。應該迎難而上,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對創(chuàng)作上的思考與追求,石一楓坦承直率。
隨寫作者“視角”改變的還有語言風格。“《借命而生》的主題定調比較宏大和嚴肅,講男人的奮斗、堅忍、苦難,幽默自然少了很多。”而另一方面,石一楓覺得作家就應該多掌握幾種“寫作的腔調”,《借命而生》的嘗試受到好評,“自己還挺欣慰的。”
專注普通人的故事 捕捉時代變遷
“小人物也可以成為另類英雄”
《借命而生》講述的故事雖跨越30年,但篇幅并不冗長。石一楓將警匪、追捕、兄弟情義、家庭倫理、愛情親情等現(xiàn)實元素巧妙融合,借助精當?shù)膽夷钤O計和詼諧的語言風格,真實刻畫出巨變的“大時代”下,那些有血有肉、有尊嚴、有堅持的“普通人”的命運。因為小說時間跨度大、線索和人物眾多,展示出廣闊的社會生活和歷史變遷,有評論認為《借命而生》“具有某種微型史詩的色彩”。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陳思和評價,《借命而生》的人物性格飽滿,沒有概念化,小說敘事結構是以破案為線索的,寫的卻是小人物的無助與掙扎,但是內涵確實富有歷史感。這種新的敘事形態(tài),要比“為寫歷史而寫歷史”的傳統(tǒng)敘事更加生動而平易近人。
在石一楓眼中,“小人物也可以成為另類英雄。”在創(chuàng)作談《史詩就在身邊眼前》中他認為:“任何一代人的歷史感說到底都是歲月賦予的,作為改革開放的同齡人,我們這代作家在變得油膩之際,能夠通過一個合適的故事,對自己經歷過的時代變遷做一些遙望和梳理,想來也是寫作的人應盡的義務。我能寫的基本上還是一些身邊眼前的普通人,然而這些普通人卻把自己的日子過成了史詩”。
“石一楓有一雙捕捉時代人物的鷹眼。”《十月》主編陳東捷肯定了《借命而生》的創(chuàng)作“野心”?!段骱分骶巺切t認為小說并沒有進行社會批判,而是寫了對人性的探索。“人物的性格寫出來了,心理也寫出來了,這就是石一楓的現(xiàn)實主義道路。”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弄潮兒和失敗者,作家應該清楚知道的是中國的現(xiàn)實社會還遠遠沒有講完,作家就是要捕捉這種變化。”石一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