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頭的和剃頭匠是不能同日而語的?;窗渤抢锏奶觐^匠不僅會剃二八開、平頂頭和光頭,還會掏耳朵、治落枕,甚至還會接骨……
■郭應昭 文/圖
舊時淮安的建筑工地
清河區(qū)民間扎匠王金全
制作香椿木浴桶和腳盆
淮安的銀匠店
走街串巷的木匠的木匠擔一頭掛著幾張鋸子、刨子、角尺,一頭放著斧頭、鑿子、墨斗等工具。他們邊走邊吆喝:“修盆箍桶嘍——”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前,淮安匠(手藝)人多,匠名亦多,匠名多是以加工制作的材料來區(qū)分。如:用風箱、火爐、鐵砧、大錘將鐵鍛制成各種用具的叫鐵匠;用木頭打桌椅板凳門窗、箍桶上房梁的叫木匠;拿刀砌墻上房鋪瓦的叫瓦匠;刻石獅石碑鍛磨的叫石匠;绱鞋的叫鞋匠后來鞋料由布質拓展到皮質又叫皮匠;用金銀制作首飾器皿或其他用品的叫金匠(銀匠);用錫做壺杯修補錫制品的叫錫匠;補鍋鋦碗的叫補鍋匠,后因業(yè)務的增加實質上應叫銅(錫)匠;油漆大床桌椅門窗的叫漆匠;以竹篾或蘆葦綁扎出物件的骨架再以白紙(布)裱糊且加彩繪完成扎品的叫扎匠;用竹篾編籃制籮等器具的叫篾匠;修理鐘表的叫鐘表匠,裱糊字畫的叫裱匠;修剪頭發(fā)的叫剃頭匠;彈棉花的叫彈匠;以給人畫畫謀生的叫畫匠;養(yǎng)花的叫花匠;用蘆葦篾編柴席的叫席匠;用蘆葦打笆用于建房的叫笆匠……
鐵匠
人們生產、生活與鐵器接觸得最多,城市工匠用的錘、斧等工具,家庭生活用的菜刀、鍋鏟,農村生產用的鐮刀、鋤頭一類的農具,哪方面都離不開鐵匠。特別是淮安的河運更是離不開鐵匠鋪,泊船用的鐵錨、鐵鏈,撐船用的竹篙頭上的鐵尖鉤,應急時用的太平斧,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所以,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前,淮安的花街及清江大閘兩邊的河岸上就有好幾個鐵匠鋪每天叮叮當當?shù)仨憘€不停。錘、斧、錨鏈、鐮刀、鋤頭、三齒叉、鑿鉤、牛鼻鋦、馬嚼子、菜刀、鍋鏟、火剪、火叉等鐵件源源不斷地打出來,滿足人們的需求?;窗不ń趾颓褰箝l兩旁曾經的繁榮,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鐵匠鋪和鐵件商店的生意興隆。
俗話曰:“世上三樣苦,打鐵撐船磨豆腐。”三樣苦活中最苦的當推打鐵。鐵匠們不論嚴寒酷暑,都既要使出很大力氣流淌大滴汗水,又要發(fā)揮他們的聰明才智,鍛打的鐵器才能如愿以償,因為畢竟這是門手藝活,技術含量還是不低的。
淮安的鐵匠鋪多是一個炭火爐,一只木制風箱,一座鐵砧和一張加工鐵器用的的厚實的長條凳(后續(xù)工作臺)。炭火爐外觀如鳥窩,燒塊煤,風箱由人一推一拉,吧嗒吧嗒地向火爐鼓風。鐵砧的四個爪鑲嵌在埋入泥土中的大木墩上,砧面平整面積較大,鐵件就放在上反復錘打;鐵砧兩側還各伸出一個圓形帶尖、一個方形帶有孔洞的砧耳,供不同的鐵件加工時所用。
鐵匠鋪一般是一個師傅帶兩個徒弟。打鐵時,師傅、徒弟每人面前都圍著從脖子拖到腳面的厚布圍裙,鞋子上還罩著厚布護腳,師傅一手將用火鉗夾住燒紅的鐵件放到鐵砧上,一手攥住短柄鐵錘或錘或指揮,徒弟掄長柄大錘。根據(jù)鐵件鍛打的需要,或一個徒弟掄一把大錘上,或兩個徒弟各掄一把大錘一起上,依次錘打鐵件。師傅的錘不時指點性地錘向鐵件的相關部位,不時在鐵砧上顛著,讓徒弟們下勁發(fā)力。大錘的力度隨徒弟兩臂或過頭或不過頭地改變大小。
打鐵最壯觀的場景是火紅的鐵件從爐膛中剛抽出,在空氣中突然遇冷而滋滋作響地迸出碎火花,放在鐵砧上剛鍛打的時候,一錘下去,金星飛濺,像綻放的菊花或爆燃的禮花,煞是好看。分把鐘后,燒紅的鐵件暗了下來,長寬度和形狀得不到要求的就需回爐再燒……因此,往往打制好一樣鐵件要回爐兩三次。打鐵過程全靠徒弟與師傅的配合默契,師傅指揮要準,徒弟反應要快,落錘點要穩(wěn),錘力大小相宜。打鐵是高強度的體力活,即使在寒冬臘月,鐵匠們往往累得渾身冒汗,更不要說大伏天了……
現(xiàn)在,生產、生活的鐵制工具或用具多是機械化生產,故鐵匠及鐵匠鋪在淮安城里消失已多年。然而,淮安紅紅火火叮叮當當?shù)蔫F匠鋪和揮汗如雨的鐵匠們辛勤勞作的身影應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中,歷史上的鐵匠對淮安的貢獻是不會磨滅的!
金匠 扎匠 剃頭匠
解放前,淮安城里有一家很有名氣的由安徽績溪人開的胡天福銀匠店,專門出售、打制、改制金銀器。金匠所使用的工具有稱金銀用的小等子(秤桿是象牙的,秤盤是黃銅皮的,小秤砣也是黃銅的),小錘和小鐵砧,吹燈,模具等。金銀器制作精細,藝術性強。首先是化金(銀)子,倒模子,做成坯件;爾后是精加工,敲打、焊接、鑲嵌、鏨刻、打磨、軋光、整理,經過多道工序才制成金(銀)器。解放后,淮安城里銀匠店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近幾年來,淮安西大街已有了寶福行等三家靠在一起的金銀店。
淮安的扎匠店經久不衰,扎品多是迷信那一套。除了扎花圈外,還扎什么紙人紙馬、紙樓紙車,甚至彩電冰箱洗衣機之類的祭祀品。淮安民間每到節(jié)慶玩的旱船、跑驢、舞獅、舞龍等扎品就多出于淮安民間有心人之手。不過,他們的年事已高,急需有傳承人。家住和達雅苑的王金全就是這樣一位民間扎匠,他家并不寬敞的屋子里就放著他親手扎的花船、獅子等。
剃頭的和剃頭匠是不能同日而語的?;窗渤抢锏奶觐^匠不僅會剃二八開、平頂頭和光頭,還會掏耳朵、治落枕,甚至還會接骨。住在水門橋北原通泗泉巷里已故的羅大爹就是這樣一位剃頭匠。小孩膀子脫了臼,疼得哇哇哭,到他手上摸一摸捏一捏推一推,小孩馬上不哭了,但他一分錢也不收。
淮安的瓦匠木匠
過去,淮安城里老百姓或住的是空心斗墻青磚小瓦房,或住簡易平房甚至笆墻草房,或住帶閣樓的小瓦樓。房屋年代久了需修繕,一些住在淮安城里的瓦匠,在家就有生意找上門。瓦匠隨身帶的工具不復雜,一般也就是瓦刀、泥抹、吊線等。不過,他們的活要爬高上低很辛苦。砌墻要上線,拾瓦要不漏,看是粗重事,實為細致活。淮安房上用的小瓦又叫陰陽瓦,瓦是弧形,弧口朝上鋪為陰瓦,弧口朝下壓住陰瓦兩頭為陽瓦。陰瓦排成槽雨水好淌,陽瓦碼成壟下雨不漏。每次大雨過后,瓦匠們大多閑不下來,修墻的,補漏的,幾乎天天有人找。
家里的桌椅板凳床榫頭松了要加塞,腳盆澡桶馬桶“哈”了(長時間不用而漏水)要緊箍,這就需要木匠來幫忙。一些木匠在街面上開個門市,雇幾個徒弟,既當師傅又做老板,自產自銷各種木盆、水桶、馬桶、桌椅板凳和新娘床之類的木制品,也接受老百姓的來料加工。那時的東西大街、石碼頭街(現(xiàn)承德路)以及十里長街上都有木匠鋪,木匠鋪數(shù)石碼頭街的最盛。原清江市木器廠坐落在石碼頭街西側(現(xiàn)淮安移動公司北),可能就是這個緣故。
上世紀七十年代前,在淮安城里,經常能看到挑著擔走街串巷的木匠。木匠擔一頭掛著大小幾張鋸子、刨子、木鉆、角尺,一頭是四股長繩系住的放著斧頭、鑿子、鏟子、墨斗等工具的腰子形工具箱,干活時工具箱又當板凳坐。他們邊走邊長長地吆喝:“修盆箍桶嘍——”聽到吆喝,一些需要修理木盆木桶的大媽小媳婦就會沖著木匠喊:“修盆箍桶的——站住哦!”往往一站下來修理就是半天,會有好幾家的盆啊桶啊拿來弄。需要鋸木頭或刨木頭的,木匠就從附近人家借一條長木凳來用。如果碰到有人家打門窗、做家具的大生活(大業(yè)務),被請來的木匠就常常會帶來徒弟或邀來其他木匠一起干。有的活需干上兩三天,木匠就會在主人家搭伙,多數(shù)主人也很慷慨不要飯錢。斷料、彈線、拉鋸、吊線、鑿榫眼、做榫頭、拼木板樣樣都是技術活。
如今的瓦匠和木匠的內涵非同以往了。隨著高樓大廈的不斷提升,他們所站的位置也愈來愈高。現(xiàn)代建設將一些木匠的活與瓦匠的活整合到一起,現(xiàn)在似乎應將他們分類叫砌墻工、鋼筋工、模板工、腳手工、裝潢工……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現(xiàn)代家具是工廠化生產,傳統(tǒng)木匠的手藝有瀕臨失傳的可能,因為現(xiàn)代木工使用的是電鋸、電刨、電鉆、氣釘槍……偶爾才用一下小鋸子和斧頭。
隨著人們對環(huán)保生活的追捧,傳統(tǒng)木匠工藝的木澡桶、木腳盆等原生態(tài)木制品現(xiàn)大受人們的歡迎?;窗彩袇^(qū)的和平路、環(huán)城馬路等處就有三四家專做香椿木等材質的大澡桶、腳盆等木制品的木匠鋪,有的產品已被列入地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