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皮影就是他的人生，他笑說做了一輩子皮影，演了一輩子皮影戲，“恐怕再也無法出戲了”，他就是南京皮影戲大師姚其德。吊嗓子練臂力的學徒時光仿佛還在眼前，而他一直走在為皮影戲這項非遺能夠得到傳承而努力的路上。

13歲拜師， 5點半就起來吊嗓子練臂力

“13歲小學畢業(yè)，家里窮不能繼續(xù)供我讀書，但年齡太小又沒法去做工掙錢。”姚老告訴記者，他走上皮影戲這個老行當有個特殊的機遇，“我父親以前是在夫子廟人民游樂場賣皮影戲票的，因為不用花錢，我就經(jīng)常去看皮影戲，久而久之就對皮影戲產(chǎn)生了興趣。”后來經(jīng)人介紹，姚其德正式拜師學藝。

“學徒那會兒，每天5點半準時起床練功。”姚老說，皮影戲表演需要練嗓子、練臂力，“很多人奇怪為什么演皮影戲還要吊嗓子，那是因為皮影戲表演要能說能唱，針對不同的人物聲音、語氣也需要變化。”至于練臂力，是因為皮影戲常常一演就是一個多小時，手基本都要保持在水平位置操作。即使已經(jīng)73歲高齡了，姚師傅說起話來仍然是聲如洪鐘，讓人又佩服又尊敬。

60年前皮影制作一般用紙板當材料，作為學徒的姚老當時買不起紙板，就只能去隔壁煙店的老板那兒“蹭”，“過去人買煙經(jīng)常就買幾根，一條煙要賣好幾天，等一個紙盒就要好久。”回憶著當年的經(jīng)歷，姚師傅感觸良多。

“南京既能制作，又能一人演一臺戲的就只剩我了”

皮影戲距今已有2000多年歷史，流傳至今也分為好幾個派別，姚老傳承的是魯派。“皮影制作材料大多為牛皮、羊皮、驢皮，這些皮質(zhì)結(jié)實，成本低，不易壞，而我因為學的是魯派皮影，以武打戲見長，所以一般選用牛皮制作，不易壞。”

和其他劇種不一樣，皮影戲流傳至今，竟完全是師徒相承、口傳心授，沒有現(xiàn)成的劇本，所以對演員的要求極高。魯派皮影戲開場大多為一首詩，姚老現(xiàn)場為記者表演《西游記》中孫悟空出場的一幕，“小小行者武藝高，五百年前逞英豪，大鬧天宮七十二，小鬧桃園走一遭。”一下就把人物的前世今生概括了。姚老說：“學皮影就要學它的‘合轍押韻’，這些東西你掌握不了，你就演不了戲。”除此之外，皮影戲還要求演員學會繪畫、雕刻、演唱等。魯派皮影戲與其他皮影戲不同，使用的樂器主要為梆子、扁鼓、大镲這三種樂器。但據(jù)姚老說，魯派皮影戲最難的還是傳統(tǒng)表演即一個人一臺戲。“南京現(xiàn)在既能制作，又能一人演一臺皮影戲的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為了皮影戲能夠傳承，他說他會一直“在路上”

2011年，皮影戲被列入人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但姚其德說，遺產(chǎn)是需要有人去繼承的，一想到若干年之后，皮影戲可能就成為存放在博物館里展覽的文物，這位守護了皮影一輩子的老人黯然神傷。

姚老現(xiàn)在也收了徒弟，“但遺憾的是有兩樣東西他們很難學會更難堅持”，第一個就是一個人單獨演一臺戲，這是魯派皮影戲的傳統(tǒng)表演，也是最難的部分；第二個就是學習制作皮影，年輕人通常下不了那么大功夫。記者了解到，皮影制作有數(shù)十道程序：選皮、平整、繪畫、雕刻、著色、處理、組裝、調(diào)試、壓平、裝棍子等，“就拿一個人物來說，不是隨便拿起就可以刻的，它是有要求的。根據(jù)皮質(zhì)的紋路，先刻里再刻外，先刻上再刻下，先刻左再刻右，都是根據(jù)皮質(zhì)來決定的?？谭戳说脑捜宋锞湍貌怀鍪郑皇窍胂蟮哪敲春唵?。”

“如果皮影在我們這代斷掉，那我們就是罪人啊。我不保守，能學我都愿意教。”姚老邊說邊收拾他的行頭，“下午在一個學校有一堂課。”老人說為了皮影戲能夠傳承，他會一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