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線01月17日訊 2014年1月7日9時許,有群眾報警稱:在鹿城區(qū)七都大橋附近江堤上發(fā)現(xiàn)兩條袋子,其中一條裝有疑似人體尸塊。經勘查,民警發(fā)現(xiàn)袋子裝的是人的手臂與小腿,確定這是一起殺人分尸案件。
接警后,市公安局黨委委員、鹿城區(qū)委常委、鹿城公安分局局長金國平高度重視,迅速啟動重大案件偵查預案,立即率副局長張皓及刑偵、派出所趕赴現(xiàn)場開展案件偵破工作。同時市、區(qū)兩級公安機關立即抽調精干警力成立專案組。
通過調查走訪,民警在失蹤人員信息庫中發(fā)現(xiàn)線索,確定尸體身份為失蹤人員劉某(女,45歲,貴州六枝特區(qū)人,暫住楊府山陽東路)。民警發(fā)現(xiàn),劉某有同居男友陶某,案發(fā)后,陶某將劉某銀行卡內9000元取走。民警還發(fā)現(xiàn),1月6日晚,陶某用自行車運送幾個袋子離開暫住處。1月7日,陶某還曾跟鄰居說,自己要出門幾天,請他幫忙照看下房子,
而后不知所蹤。根據(jù)種種跡象,專案組判斷陶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經過偵查,民警發(fā)現(xiàn)陶某在貴州省安順一帶出現(xiàn),立即趕赴貴州抓捕。1月14日,陶某乘火車出逃時被警方抓捕歸案。
經初步審訊,犯罪嫌疑人陶某(男,35歲,貴州六枝特區(qū)人,暫住楊府山陽東路)對自己殺人分尸供認不諱。據(jù)陶某交代,自己2006年開始與劉某同居,平時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并沉迷于賭博,沒了錢就向劉某要。長此以往,劉某漸漸對陶某感到絕望,不愿意拿自己的辛苦錢給他去賭。兩人矛盾日益加深。1月5日,當陶某再次伸手向劉某要錢時,被劉某拒絕,雙方發(fā)生爭吵,陶某惱羞成怒拿起榔頭砸向劉某頭部,將她殺害后,用菜刀分尸。當晚,兩次用自行車將尸塊運到甌江邊拋尸。第一次的尸塊被拋進甌江中,第二次則拋到了堤壩上。
現(xiàn)案件在進一步審理中。
披露“叔嫂畸情”內幕
[鄰居說]
他話不多,挺老實的
陶某和劉某住在楊府山陽東路上的一個出租房。這個出租房共有三層,二層有兩個房間,但只有他們一對租戶?,F(xiàn)場記者看到,陶某和劉某所租住的屋子房門緊鎖,另一個房間閑置著,有一張木床,地上堆放著煤球。
一樓的租客說,他們和這對“夫妻”平時很少有交流,接觸不多。租客袁先生和兩人是同鄉(xiāng),他不知道陶某姓名,平時都叫他“三元頭”,和他玩過幾次牌,但是交情不深。據(jù)他回憶,1月7日下午兩三點左右,他在家休息,“三元頭”上門找到他,說自己要出去一下,晚上回來,請他幫忙照看下家里的小狗,并把家里的鑰匙交給了他。當時“三元頭”的神情并無異樣。那天下午,他也進過“三元頭”的房間給小狗喂食,但無發(fā)現(xiàn)異樣。當晚11點多,他給“三元頭”打電話,催他早點拿回自家鑰匙,他要休息了。但是“三元頭”的手機關機,一直聯(lián)系不上。
同村的戴先生租住在這里一年多了,在他的印象里,這“夫妻”倆從沒吵過架。“三元頭”人挺老實的,干活做事挺認真的。據(jù)他所知,之前“三元頭”在附近做搬運工,挺辛苦的,但他也沒喊過累。
[房東說]
他倆常常一起縫鞋幫
記者找到了死者劉某和犯罪嫌疑人陶某的房東李女士,李女士稱尚不知道劉某已遇害。她說,劉某和陶某租住在這已有半年左右,房間大概十來平米,每個月130元租金。
李女士說,劉某和陶某給她的印象蠻好的,劉某看起來比較斯文,身材偏胖,平時就在家里縫鞋幫。而陶某只有165厘米左右的個子,體型偏瘦,話不多,但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李女士說,每月1日都會去收租金,有時候還會看到劉某坐在床上縫鞋幫,而陶某則坐在床邊幫著一起縫,兩人看起來還挺和諧的,并不像有矛盾的樣子。
[老鄉(xiāng)說]
“夫妻”關系有點復雜
在楊府山思芳路的雜貨店,記者找到了陶某的牌友田先生,他和陶某是同村人,兩人年紀差不多,從小就認識。田先生說,“三元頭”來溫州有七八年了,經常與他打牌,牌技不佳,時常輸錢。
說起“三元頭”的老婆,田先生欲言又止,他說;“‘夫妻'倆的關系說起來有點兒復雜……”記者再三追問下,田先生道出了原因,“三元頭”和她“老婆”是叔嫂關系。
他說,“三元頭”父母早逝,在老家還有兩個兄弟。大哥“一元頭”在老家開摩的,二哥“二元頭”做打樁生意,可以說他是由兩個哥哥帶大的。現(xiàn)在“三元頭”的老婆其實是他的大嫂,之前她和他大哥還在老家領養(yǎng)了一個孩子。但田先生不知道“一元頭”知不知道“三元頭”和妻子在一起的事,他回老家也不敢多說。
不過,據(jù)他了解,35歲的“三元頭”之前談過戀愛,他的大嫂貌似他的初戀。兩人的關系看上去一般,沒見他們吵過架,也沒見他們有多恩愛。“三元頭”之前干活都挺勤快的,每月的工資有兩千多,基本生活沒有問題,但是因為他喜歡賭,所以也沒攢下什么錢。說起“三元頭”的為人,他說,人比較老實,不像沖動蠻干的人。
對于死者和嫌疑人到底是何關系?為何住在一起?死者丈夫又是誰?記者聯(lián)系上了兩人貴州老家所在村的村支書、村委會主任和婦女主任。村支書姚安詳和村婦女主任都是陶某鄰居,他們非常清楚陶某家中情況。
他身世可憐,有強奸前科
說起陶某,村支書姚安詳說,陶某從小就很可憐,1歲多時母親就去世了,8歲多父親也離開了他,只留給他們三兄弟一間50平方米左右的平房。那時,大哥和二哥都已經成人,但是陶某還很小,所以從小都是由兩個哥哥帶大的。因為家里條件不好,陶某讀了小學一年級,就沒有再讀書了。但是,他也沒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閑,會和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玩在一起,不怎么和陌生人來往。陶某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說話,為人低調。
婦女主任透露,陶某18歲左右時,一天晚上,因為喝了酒,和幾個朋友強奸了一個女孩,因此還被判了11年,不過后來減刑成8年,提早出獄了。
大哥結婚,三人來溫務工
婦女主任說,后來,二哥打磚賺了點錢,就娶了妻子,生了一對兒女,另外蓋了兩間房子,日子過得不錯。但是,大陶遲遲沒有結婚,到了30多歲,才經人介紹,認識了比他小幾歲的同村劉某。劉某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育有兩個孩子,離婚后,孩子都判給了前夫。
因為劉某已經結扎,不能生育,劉某和大陶結婚不久就領養(yǎng)了才兩個多月大的女兒,兩夫妻感情很好,很少吵架,也很疼孩子。大陶靠開摩托車掙錢,劉某打點散工,兩人日子過得不錯。婦女主任說,劉某人還可以,挺顧家,也挺勤快。
姚支書說,因為村里很多人都去溫州打工,劉某夫婦也想多賺點錢,2005年左右,兩夫婦就去溫州務工了,還帶上了女兒。
兩夫妻去溫州沒多久,陶某就出獄了,他也去溫州務工,找大哥和大嫂了。當時,他們三人都在溫州打工,也住在一起,關系還不錯的。
叔嫂生情,哥哥默默退出
但是,過了1年左右,大陶因為不適應溫州氣候,身體一直不太好,常生病,就回了貴州老家,帶回了女兒。在貴州,他繼續(xù)開摩托車,照顧女兒讀書。當時,只有陶某和劉某在溫州,兩人都住在一起。
之后,陶某和劉某有了婚外情,這事被同在溫州打工的老鄉(xiāng)知道了,就把這消息告訴了在貴州的大陶。大陶知道后很生氣,三年前,和妻子協(xié)議離婚,把妻子讓給弟弟,女兒判給自己。這事在村里還鬧得沸沸揚揚,村里很多人都知道,都在傳這件事。
婦女主任說,雖然大哥主動退出了,但是他心里還是很不舒服,兄弟的關系也變差了。有時弟弟或是前妻回家,都不讓他們住在自己家里。而且陶某和劉某都沒有同時回過家,在這離婚三年里,劉某和陶某都沒有回老家過年,兩人都留在溫州過年。離婚三年里,劉某也只回家看了女兒兩次。
婦女主任說,大陶今年40多歲,人很好,很老實,很少發(fā)脾氣,總是笑著說話,人很隨和,平時工作很勤快。這幾年都是他照顧女兒,父女感情不錯。
跨省偵查七晝夜三個線索鎖定殺人疑兇
昨天晚上6點26分,兩輛警車在鹿城公安分局刑偵大隊的門口停下。車上下來6名風塵仆仆的刑警,提著行李、押解著嫌犯。
而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是該局副局長張皓、鹿城刑偵大隊大隊長林發(fā)中,還有其他民警,他們特地留下等候凱旋的兄弟們,握一握手,拍一拍肩膀。
從溫州遠赴貴州進行跨省追捕,從接到報警到成功抓捕嫌犯,他們僅用了7天時間。
這7天里,他們如何鎖定碎尸案嫌犯?在貴州的追捕中發(fā)生了什么?押解回溫時,嫌犯又有什么表現(xiàn)?昨晚,記者對話鹿城刑偵大隊重案中隊長杜明等人。
在貴州抓捕經過——
多方配合嚴密布控
記者:杜隊,你是什么時候去貴州的?
杜明:這個案件的經辦民警戴潤淵是1月9日去的,我1月12日到。
記者:你們在貴州怎樣展開抓捕行動?
杜明:我們在前線,后方還有很多為我們提供各種線索的兄弟們,像我們局里的情報信息組、網(wǎng)監(jiān)組、視頻組,還有當?shù)毓膊块T的配合。我們在當?shù)貒烂懿伎?,嫌犯的老家,貴州安順的旅館、網(wǎng)吧,還有車站等。但對外我們全部封鎖消息。
記者:封鎖消息?
杜明:是的,這個案子不管是在前期調查,還是后期抓捕,我們都沒有驚動嫌犯身邊的人。
記者:那你們是如何鎖定目標就是嫌犯陶某呢?
杜明:憑借三個線索。第一,死者的銀行卡,案發(fā)后,陶某拿這張銀行卡取了9000元錢,被銀行監(jiān)控拍下來了;第二,視頻中隊捕捉到他騎著自行車出去扔尸塊;第三,鄰居交代陶某和劉某同居多年,但案發(fā)后,陶某獨自對他們說自己要回老家了,不見劉某。
記者:這個案子下一步的偵查重點是什么?
杜明:主要是證據(jù)固定和現(xiàn)場指認,還要安排對扔到甌江里的尸塊進行打撈。
押解回溫的途中——
他一口飯都不肯吃
記者:你們是在火車上抓獲陶某的,看到你們,他當時什么反應?
杜明:他一直以為自己很安全,就算被我們抓住,他還是有點不相信。他說自己已經碎尸了,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他一路上輾轉幾個地方都很淡定。
記者:這次你們?yōu)楹芜x擇乘飛機回溫?路上是怎么安排的?
杜明:以往押解嫌犯一般都是乘坐火車,這次剛好趕上春運,買不到火車票,為了盡快押解回來,只能坐飛機。乘飛機有嚴格的審批手續(xù),我們事先跟兩地機場公安都做了溝通,最先上機坐在最后一排,最后等全部乘客都走了我們才下機。為了不驚動乘客,上下飛機時用衣服遮住手銬。
記者:一路上,陶某有什么表現(xiàn)?
杜明:其他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就是不吃飯,我們把飯給他,但他一口都不吃。后來,我們實在沒辦法,只能強制他吃一點。
透過案件看警示——
姘居關系不牢固
記者:你們下車的時候,手里提著一個裝了好幾桶方便面的塑料袋,在外面是不是吃得不好?
杜明:貴陽的菜很辣,吃不慣,所以只能吃方便面了。
記者:對于你來說,出差是常態(tài)吧?
林發(fā)中:他是重案中隊長,發(fā)生在鹿城的大案、要案他幾乎都要參與,加班、出差那是家常便飯。就像上個月破獲的“11·2藤橋母女裸死案”,當抓到嫌犯,民警們從藤橋撤回的時候,有一幕我們都感動了——他們在那邊蹲守了35天,回來的時候,大廳里堆滿了他們的行李。
記者:這個案子下一步的偵查重點是什么?
杜明:主要是證據(jù)固定和現(xiàn)場指認等。
記者:透過這起案子,對老百姓有什么警示作用?
杜明:愛情本是令人美好的事情,不論是愛人、被愛或是相愛。可是畸形的愛情或是不正確的愛情觀,所造成的心理扭曲,往往會讓人因愛成恨,最終葬送了他人,也埋葬了自己。陶某和劉某是種姘居關系,這個現(xiàn)象在外來務工人員中是比較普遍的。其實,姘居關系是不牢固的,很容易受到金錢、道德等因素的沖擊,使得雙方矛盾擴大化。兩個人相處難免會發(fā)生矛盾,陶某在討錢不成,惱羞成怒下殘忍地殺害了姘居的劉某就是典型的例子。
對話辦案民警——
他曾幾次舉起榔頭又放下
今天上午10點,記者采訪到本案辦案民警——鹿城刑偵大隊重案中隊三探探長戴潤淵。
記者:戴探長你好,陶某被抓獲后,還交代過哪些事情?
戴潤淵:他交代自己和劉某的不正常關系,給他帶來很大的困擾。跟劉某在一起后,陶某的家人就跟他斷了來往。這些年來,陶某雖然有回老家,但也只能回劉某的家。
記者:他對劉某是什么感情?
戴潤淵:他說自己剛開始是愛過劉某的,但漸漸地,他覺得這段感情對他來說是種牽絆。他也提過分手,但是劉某不同意。
記者:他們的矛盾來自哪里?
戴潤淵:主要是金錢矛盾。他說,以前劉某打牌輸了錢向他要錢,他都會給??涩F(xiàn)在他輸了錢,向她要錢,她卻不給。
案發(fā)當晚,他說自己曾經好幾次舉起榔頭又放下,最后一次,他趁劉某睡著的時候下了手,敲了四五下。
對話嫌犯——
常吵架,心煩生殺念
記者:關于被抓,你意外嗎?
陶某:不意外。我就想回老家一趟。
記者:回家想見誰?
陶某:見親人。
記者:父母嗎?
陶某:父母不在了,想見見哥哥姐姐。
記者:你跟劉某相處這么多年,為什么要殺了她?
陶某:心煩。
記者:為什么?你們經常吵架嗎?
陶某:經常吵,而且她脾氣不好,一吵架她就摔東西。
記者:那你呢?
陶某:我從來不跟她吵,一吵架我就出去處玩,找人打打牌。
記者:你殘忍殺害劉某后為何還要分尸?
陶某:……(沉默)
昨晚9時許,陶某被送進了鹿城區(qū)看守所,進牢房前在看守所洗了澡,盡管已理了光頭,還習慣性用手梳了下自己的發(fā)型……一夜睡得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