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浙江大學紫金港校區(qū)目前已被調(diào)查清楚的植物種類,這也是逛一圈紫金港校區(qū),常常會被你忽略的隱秘世界。
日前,一場和植物有關的展覽正在紫金港校區(qū)進行。由浙大生命科學學院傅承新教授團隊主編的《浙江大學紫金港植物原色圖譜》新書發(fā)布,同時團隊策劃、啟動了這場紫金港校園植物標本展,地點就在紫金港校區(qū)基礎圖書館一樓,展覽將持續(xù)到1月20日。
團隊里的趙云鵬老師向記者講述了這些植物背后的故事,其中兩株植物真的很有說頭。
趙云鵬帶記者到浙江大學植物標本館的標本庫里參觀,那里有近10萬份植物臘葉標本,由浙大師生采集自全世界各地。
走廊上,堆著一摞摞吸水草紙、瓦楞紙和木質標本夾。“這就是野外采集標本時需要的一些工具。”趙云鵬就地蹲下,快速地模擬了在野外制作一份植物標本的第一個過程:在一塊標本夾上,鋪上一片瓦楞紙,再覆上一張吸水草紙,然后放上新鮮植物標本,再蓋上一張草紙,一張瓦楞紙,如此重復,最后覆蓋另一塊標本夾,用繩子將這套標本夾捆得盡可能緊固、平整。
即使是兵荒馬亂的戰(zhàn)爭歲月,浙大人也沒有忘記用標本記錄歷史。趙云鵬小心翼翼地從標本庫中拿出一件1940年采集、制作于貴州湄潭的標本。
那是一株結果時的白英植株標本。采集時正值抗戰(zhàn)期間,浙大西遷至貴州湄潭。想必當年,它也是在這樣快速、嫻熟的手法下,被保存了起來。
雖然白英標志性的鮮紅果子已經(jīng)褪盡色彩,但整株植物風韻尚在,干枯的果子顯現(xiàn)出不同層次的暗橘、大地色,綠葉變成濃墨綠。
白英是秋末結果的植物,極有可能見證了1944年10月,英國著名學者、世界著名科學家李約瑟博士到湄潭講學的情景。
李約瑟回到英國后,在《自然周刊》上發(fā)表文章寫道:在重慶與貴陽之間叫遵義的小城里,可以找到浙江大學,它是中國最好的四所大學之一。就是那個時候,李約瑟把浙大與他的母校劍橋大學相提并論,稱浙大為“東方劍橋”。
如今落腳在浙江大學紫金港校區(qū)的標本館里這株白英,很可能經(jīng)過這樣輾轉的身世變遷——
它生長在湄潭,被植物學家采集后,保存在西遷時位于貴州湄潭的浙江大學內(nèi);
抗戰(zhàn)勝利后的1946年,它跟隨浙大師生東歸杭州,進入浙江大學(杭州大學路求是書院舊址);
1952年,全國高校院系調(diào)整,白英和許多共同保存在生物系的標本分離。時為浙大生物系植物學教授的王凱基,帶著2000多份植物標本到復旦大學,仲崇信教授則帶著與自己研究相關的一批標本,前往南京大學任教;
白英和剩下的植物標本又被分成兩批,分別保存在杭州的浙江師范學院(浙江大學文學院、理學院的一部分,之江大學的文理學院和浙江師范??茖W校合并,建立浙江師范學院)和浙江農(nóng)學院。據(jù)趙云鵬考證,這株白英當時留在了浙江師范學院生物系;
1958年,它進入杭州大學(浙江師范學院與新建的杭州大學合并,定名杭州大學);
2006年,在傅承新教授的領導下,團隊將老杭大、老農(nóng)大標本室里的七八萬件植物標本搬遷紫金港校區(qū),重新歸并到一起。“許多標本經(jīng)歷了花甲之年,有些已經(jīng)在箱子里被蟲吃掉,只剩光桿子。”
2013年開始,趙云鵬帶領學生團隊整理標本,發(fā)現(xiàn)了這株保存完好的白英標本,標本上掛著一張標簽,寫著“M171”。“這是標本采集號,含有采集人的信息。”
M是誰呢?
“當時陸陸續(xù)續(xù)、零零星星發(fā)現(xiàn)了大約250份從湄潭帶回來的植物標本,它們采集于1940~1946年期間。”隨著標本數(shù)據(jù)的積累,趙云鵬團隊一點點找到了M的線索。“這是一位名叫莫熙穆的老師采集的,‘M加編號’是他的書寫記錄習慣。”除了莫先生,其他兩位參與采集標本工作的教師,分別是何天相和后來擔任過浙大生物系主任的吳長春教授。
“很可能西遷時,莫先生還是助教,所以沒有在正式的檔案中記錄下他的身份。”趙云鵬說,莫先生后來成為華南師范大學生物系第一任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