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 張開虎

 　　每隔半小時幫老人翻一下身，每隔一小時為老人更換一次褥墊；半天為老人做一次按摩，一天為老人擦洗一次身子；早晨5點鐘起床，每天睡覺時間不超過5小時，這就是58歲的東?？h外貿巷社區(qū)居民袁榮朋照料植物人母親的日常“功課”。

　　從1974年至今，日復一日，他已在母親身邊守候了38年。為了照顧好母親，袁榮朋甚至放棄了機關工作的大好前途，主動要求停薪留職做專職“保姆”。

　　38年寒來暑往，盡管母親從未聽懂過兒子一聲聲“媽媽”的呼喚，袁榮朋卻無怨無悔。誰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他用實際行動演繹了“烏鴉反哺、羔羊跪乳”的人間真情。

　　一個不簡單的決定

　　10月23日，正值重陽節(jié)，筆者走進袁榮朋的家，他正像往常一樣把母親抱到輪椅上曬太陽。

　　眼前的老袁，雖然長年累月地做著枯燥而又繁重的護理工作，卻顯得比實際年齡小很多。“我心態(tài)好，從來沒覺得照顧媽媽是件辛苦的事。”在他的心目中，母親張賢媛是一位知書達理、非常善良的人，偏偏一生命運多舛。

　　今年92歲的張賢媛原本有一個條件非常優(yōu)越的家庭，她從小在日本生活，19歲時跟隨父母和9個兄弟姐妹回到中國。從小受過良好教育、講得一口流利日語的張賢媛在家排行老三，大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到鎮(zhèn)江做大學教師。60年代，為了響應知識青年到最艱苦的農(nóng)村去鍛煉的國家號召，張賢媛和丈夫自愿到蘇北農(nóng)村東海工作，當了一名普通的獸醫(yī)。

　　“當時的東海，缺吃少穿不說，醫(yī)療資源更是極其匱乏。”袁榮朋回憶往事，無奈地說：“沒想到卻因此耽誤了母親的一生。”1974年的一天，張賢媛出現(xiàn)發(fā)低燒、嘔吐的病癥，當?shù)蒯t(yī)生誤診為瘧疾，延誤了病情。在連續(xù)發(fā)燒18天后，張賢媛被哥哥連夜接到南京治療，經(jīng)確診為腦炎，住院10天之后即康復回家。原本松了一口氣的家人后來卻發(fā)現(xiàn)她出現(xiàn)了明顯記憶力減退、視力下降等問題，兩個月后，她已經(jīng)完全失明，毫無知覺了。“父親急死了，聯(lián)系我那些在大城市工作的舅舅阿姨，輾轉去南京、上海、北京等地看病，得到的結果都是腦炎后遺癥，成了植物人，治不好了。”

　　這對當時剛滿20歲的袁榮朋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作為母親最疼愛的小兒子，從那時開始，他就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以后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照顧好母親下半輩子的生活。

　　一位不合格的丈夫與父親

　　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母親，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時在東?？h民營企業(yè)管理局工作的袁榮朋，每天早上5點鐘準時起床，給母親洗臉、梳頭發(fā)、喂飯，由于母親無法咀嚼食物，他就把飯菜嚼碎后喂給她吃。喂完飯以后，袁榮朋還要洗母親換下來的衣服和弄臟的被套、床單。每天晚上9點鐘老人睡覺前，他都要把早上起床時做的事情再重復一遍。每天夜里，他都要起來給母親翻身數(shù)次。

　　1994年，袁榮朋深感工作和家庭難以兼顧，經(jīng)過一番痛苦地思考，他找到單位領導，主動要求停薪留職在家做專職“保姆”。“很多領導同事都覺得不可思議，干嘛放著好好的機關工作不干回家伺候老人，我就想，再苦再難不能讓媽媽受委屈。”為了方便，袁榮朋就在老人屋里搭了張床，和母親住在一屋。

　　寒來暑往，花開花謝，不知不覺中，老袁已在母親身邊守候了38個春秋。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老人身上總是干干凈凈的，不僅從未得過褥瘡，而且房間里也聞不到一點兒異味。

　　38年過去了，袁榮朋也從20歲的青年變成半百老人，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才能夠體會到。“這些年，我全身心投入到照顧媽媽上，再也沒有走親訪友，幾乎和外界已經(jīng)隔絕了。”老袁動情地說，“最對不起的就是妻子和女兒，她們的生活我很少過問，女兒連上大學、找工作都是她媽媽一手包辦的，女兒上大學第一次出遠門我都沒去送過。”說到這里，他的眼睛濕潤了：“我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合格的丈夫。”

　　好在妻子和女兒一直都很體諒袁榮朋的孝心，現(xiàn)在家人都搬到新房子居住了，只有老袁考慮到母親的身體因素，和她留在了老房子里。

　　一段樸實無華的母子情

　　生活是忙碌枯燥的。幾十年如一日，每天機械地重復著照顧母親，完全放棄自己的生活，可能很多人都無法忍受，可袁榮朋無怨無悔。

　　為了給老人補充營養(yǎng)，袁榮朋給母親訂了酸奶，每天早晨用紅棗、花生、紅豆等五谷雜糧打成豆?jié){給她喝，家中一年四季常備三四種水果；為了防止母親長褥瘡，他買了全套的按摩設備，幫助母親按摩身體，促進血液循環(huán)；為了及時掌握溫度變化，他在房間里掛了智能溫度濕度計，每天及時給母親增減衣服……

　　為了給生活增添些樂趣，愛好音樂的袁榮朋總會在照顧老人之余彈上一段吉他，為母親唱首歌，《梁?！?、《學習雷鋒好榜樣》等都是他擅長的曲子。每當聽到悠揚的旋律，老人都會隨著節(jié)奏輕微晃動頭和腳，眼睛也會流露出高興的樣子。每當這時，老袁總會感到特別欣慰，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一身的勞累也都隨之消散。

　　“照顧母親這么多年，她認識你嗎？”筆者不禁好奇地問。“不認識，完全不認識。我每天趴在她耳邊喊她幾十遍，她毫無反應。”袁榮朋笑著走到老母親跟前，捧著她的臉，喊道：“媽媽，媽媽，你認識我是誰嗎？”老人卻自顧低頭不理睬他。

　　“媽媽，什么時候你才能聽懂我的呼喚呢？”老袁趴在母親的耳邊，喃喃自語。陽光照在這對情深意切的母子身上，一瞬間，大家都濕了眼眶。

　　袁榮朋對母親這段樸實無華的真情流露反映出人性的光輝。對于“孝順”兩個字，他有著自己的樸素理解：母親操勞了一輩子很不容易，當她有了困難時，做兒女的一定要勇于承擔責任，不要讓老人吃苦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