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話《尊師重道》

　　汪梅生　攝

本報記者　何兵

6月19日20時45分，著名蘇州評話表演藝術家金聲伯先生，因病醫(yī)治無效，與世長辭，享年88歲。得知此噩耗，曲藝界悲慟不已，這位蘇州評話泰斗級的大師，陪伴了數(shù)代評彈人的成長，培養(yǎng)了很多優(yōu)秀的學生，在觀眾們的心目中素有“巧嘴”美譽，雖然金老先生已然仙逝，但他口齒清脫的說表、目光如炬的眼神，依然活在千萬觀眾的心目中。

大師隕落留下許多經(jīng)典

昨天一早，顏家巷的金家門前擺滿了花圈，向里走，能夠看到很多曲藝界人士送來的花圈，條條挽聯(lián)上寫著大家對金老先生的愛戴和惋惜，親朋好友前來吊唁，金老先生的兩位兒子金少伯和金鑒伯以及其他家人在不時地迎來送往。金老先生的次子金鑒伯告訴記者，父親金聲伯原先患有慢性支氣管炎、糖尿病等，近兩年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太好，就在這個月的12日，金老先生因為胸悶氣短，接上了氧氣，到15日，癥狀明顯加重，家人趕忙將他送往醫(yī)院治療，但最終因為肺部感染，駕鶴西去。

金聲伯老先生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也留下了許多經(jīng)典佳作，如《包公》《七俠五義》《武松》《鐵道游擊隊》《紅巖》《江南紅》《頂天立地》等。他16歲就師從楊蓮青習《包公》，后從汪如云習《三國》，從徐劍衡習《七俠五義》，并受教于王斌泉、楊月槎、張玉書和揚州評話名家王少堂等。1957年加入蘇州市人民評彈團（蘇州市評彈團前身），1960年調(diào)江蘇省曲藝團。曾任江蘇省曲藝團藝委會副主任、中國曲協(xié)江蘇分會副主席等職。他曾對《包公》后段進行加工，增添自《龐吉出逃》至《包公辭朝》一段共30回；對《七俠五義》也有所創(chuàng)新，整理《三試顏仁敏》《比劍聯(lián)姻》等選回。

票房火爆18歲風靡上海

金老說表口齒清晰、語言幽默生動，有“巧嘴”之稱。擅放噱，尤以“小賣”見長。面風、手勢與說表配合恰當，雙目傳神。起角色形象鮮明，在《七俠五義》中塑造了白玉堂、展昭、丁兆蘭、丁兆蕙、雨墨等一系列不同性格的人物形象。其長篇《七俠五義》中的有關白玉堂一段，已由其子金少伯整理，用《白玉堂》書名，1988年由北岳文藝出版社出版。

很多觀眾聽聞金老的大名，都會慕名前來，但每每看到臺上那么年輕的金聲伯，都會覺得很詫異，其實，金老18歲時在上海已經(jīng)炙手可熱，票房號召力巨大。

據(jù)金鑒伯回憶，當年曾在上海的西藏書場，金老有半個月的演出，原先書場經(jīng)理并沒有對金老的演出抱太多希望，于是對書場的售票處說“不用留票，全部賣出”，而通常來講，書場總會留一部分票給內(nèi)部使用的，“書場經(jīng)理擔心最后票賣不出去，都砸手里。”

書場經(jīng)理的擔心是有理由的，因為在相隔不遠的天蟾舞臺，有好多京劇名角的聯(lián)袂演出，雖然票價高，但依然一票難求，在這個時候同期演出，一旦被對方搶走了觀眾，很難收場。哪知整個書場930個座位，半個月的票在2個小時就被搶購一空。這還不夠，在金老連演兩天后，甚至有不少人拿著京劇戲票從天蟾舞臺想轉戰(zhàn)到金老的《包公》書目，并表示“愿意用5張戲票換1張書票！”

做事嚴謹追尋評話藝術

金老原先名字叫金百忍，那是他的父親希望他百事能忍耐。學說書時，楊蓮青先生給他起藝名，音為“sheng 伯”，但“sheng”字怎么寫，先生讓他自己查詞典。他查過后看到上面說，孔府門口牌坊上寫有“金聲玉振”四字，覺得“金”跟“聲”配起來很好，就取名“金聲伯”了。

雖然名字中不再有“百忍”，但金老一直低調(diào)為人，尤其喜歡與普通百姓打交道，金少伯回憶說，像澡堂里的搓澡師傅、車行的修車師傅、走街串巷的修傘人，金老和他們的關系都非常好，就在這群普通的勞動者身上，金老看到了許多細微之處，也知道了老百姓喜歡聽什么樣的評書，也讓他積累了許多塑造角色的經(jīng)驗。

而在藝術追求上，金老的兢兢業(yè)業(yè)一直是曲藝界公認的。尤其是在說表和創(chuàng)作上，金老經(jīng)常研究推敲，在上海瑞金大戲院的一次父子同臺演出后，回蘇州的路上，金老對金鑒伯說，另一組演員在刻畫武松在獅子樓上怒殺西門慶這一部分處理得不夠巧妙，“如果在報仇之前，把武松的內(nèi)心活動表現(xiàn)出來，更能夠帶動觀眾的情緒，而如果在報仇之后再回憶哥哥武大郎是多么命苦，整個氣氛就不好了。”金鑒伯說，父親教導他，說書也要懂得剪裁。”“

一生簡樸不愛慕虛榮

作為備受觀眾喜愛的評話名家，金老的生活應該過得十分愜意，不過他卻非常簡樸。金鑒伯回憶說，每次出去演出，父親的飲食總是很簡單，最常做的一道菜，就是將火腿切片，放上香菇，上鍋蒸熟，然后倒上水，加點醬油，這樣就飯食用，算得上“有菜有湯也有飯”，數(shù)十年來一直如此，以至于金鑒伯也養(yǎng)成了這樣的習慣。

生活上不多講究，但在藝術的追求上卻有著自己的風格。每場演出后，金老都會做筆記，數(shù)十年來積累了大量的筆記資料，而這樣的習慣，金鑒伯也同樣保持著，從1996年到現(xiàn)在，每年至少350場演出，21年來從未間斷，而每場演出后，金鑒伯同樣保留著父親那樣記筆記的好習慣。

不忘初心緊跟時代腳步

金聲伯作為非遺項目蘇州評彈（評話）的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他對蘇州評彈藝術一直偏愛追求。退休后也經(jīng)常和評彈界人士交流藝術，特別是有關蘇州評彈的書目、技藝、演員等。同時，他還繼續(xù)研究說表語言、流派唱腔、蘇州評彈理論，希望這門藝術得到更好的傳承和發(fā)展。他說，只有跟上時代，評話才能成功，蘇州評彈才能成功。

在2017難忘今“小”的蘇州電視書場春節(jié)評彈特別節(jié)目中，蘇州評話演員項正伯與滑稽表演名家張克勤聯(lián)袂演出的蘇州評話《夜走卞家潼》，現(xiàn)場效果非常好。很多觀眾看了以后覺得不過癮，又趕到評彈博物館的“元宵聯(lián)歡會”現(xiàn)場，再度觀賞兩位名家的精彩演出。節(jié)目借鑒了相聲、小品等表演手法，使觀賞性有了新的突破，給評彈觀眾和業(yè)內(nèi)行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為工作原因，項正伯離開書壇已有20多年。鮮為人知的是，張克勤50多年的藝術生涯也起步于評彈。項正伯、張克勤均師從金聲伯老先生。那時金老雖然年事已高，卻始終關心著評話表演存在的問題和困境的改變。他認為，評話絕不是簡單地用蘇州話講故事”，評話藝術既要堅“持傳統(tǒng)，更要跟上時代，要符合當下的審美，才能爭取更多的聽眾。張克勤、項正伯經(jīng)常在一起探討交流切磋技藝，以融合評話、獨角戲、相聲、小品的藝術形式，思考并實踐著如何在堅持傳統(tǒng)的基礎上創(chuàng)新發(fā)展評話的表演方式。這與金聲伯先生的想法不謀而合。金老支持鼓勵并親自指導他們排演創(chuàng)新評話，于是有了《尊師重道》的成功。節(jié)目借鑒了獨角戲、相聲、小品的多種表現(xiàn)手法，開頭僅三言兩語便切入故事正題，短短12分鐘的節(jié)目巧妙地制造了多個高潮。項正伯回憶說，那次是他與張克勤的首度合作，此后，兩人二度合作評話小品《二夫奪美》，當年78歲高齡的金聲伯不辭辛勞，親自排演加工并與兩名愛徒同臺演出?！抖驃Z美》有著鮮明的時代特色和創(chuàng)新意義，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在評彈界傳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