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買糖粥,三斤蒲桃四斤殼,吃儂額肉,還儂額殼,張家老伯伯,問儂討只小花狗”,膾炙人口的民謠,難以忘懷的老上海小吃,如今有不少在上海市區(qū)的飲食店難覓蹤影,油墩子就是其中之一。對上了年紀的老上海人來說,油墩子是他們抹不去的美食記憶。如果說油墩子是上海人關于吃的記憶,那旗袍就是上海人關于穿的記憶。上海是時尚之都,當改革開放的春風吹來,單調的藍灰再也無法滿足時髦的上海人對美的需求??梢哉f,上海引領了最早的服裝時尚,而裁縫在上海的時尚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用時下流行的話說,裁縫是時尚行業(yè)的幕后從業(yè)者。
如今,隨著無數高樓大廈平地而起,玻璃幕墻取代老式弄堂進入人們視野,一些特色小吃也就慢慢消失了。而人們日常穿著的衣服,也早已是工業(yè)化生產的成衣,裁縫這個手藝,僅在定制服裝這種比較小的商業(yè)形式中得以保留。
勞動報記者分別探訪了兩位手藝人———做油墩子的師傅和裁縫師傅,他們身上還有著老上海式“吃”“穿”的痕跡,或者也可以喚起那些關于生活、關于美的記憶。
永康路弄堂里油墩子,金黃色的香脆回憶
冬日午后,陽光斜斜打在永康路142弄。文旦樹結滿了文旦果,四季桂也還有未落的桂花,小鳥們在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周遭都是居民區(qū),弄堂口有老人搬個椅子在曬太陽,安靜里透著熱鬧。
一只煤爐,上面支一口小鐵鍋,鍋內是冒著熱氣的食用油。旁邊放著一大盆“清清白白”的白蘿卜絲,還有一大盆稀面糊,也就是面粉和水經過攪拌,充分拌勻之后在時間和發(fā)酵粉的作用下形成的面漿。已經是下午兩點過,上海爺叔朱勇卻還在忙著做油墩子,不時有客人停下腳步,點上一兩個或三四個油墩子。
今年初春的時候,朱勇開始做油墩子,后來加了冷面、拌面、餛飩,都是老上海式的小吃食。剛開始的時候客人三三兩兩,后來生意逐漸變好,口碑傳開,“朱小弟油墩子”的名氣也越來越大。今年50歲的朱勇曾于1990年在交通大學徐匯校區(qū)的點心街工作過,負責面粉發(fā)酵和拌面工作,“當時學了很多做吃食的手藝,油墩子是我84年中學畢業(yè)的時候就學會了”,雖然時隔多年,但做油墩子的手藝已經刻在腦子里了,所以重新拾起這門手藝并非難事?! ∷f自己從小在上海長大,對油墩子的記憶非常深刻:“我們從小就吃油墩子,過去買東西要有糧票的,沒有糧票不能買東西的。那個時候一個油墩子的售價是一毛錢加半兩糧票,油條是4分錢加半兩糧票,大餅是3分錢加半兩糧票。”
將近三點,朱勇才開始吃午飯。一小杯紅星二鍋頭,下飯菜是洋蔥炒雞蛋和小黃魚。一碗白米飯,嘬一口白酒,慢吃慢咽。氣溫很低,飯冷了,去微波爐熱一下接著再吃。期間大概有四五個客人光顧,朱勇扒拉幾口米飯又得去氽油墩子、下面條,一頓飯吃得斷斷續(xù)續(xù)。有鄰居幫著搭把手,翻翻鍋里的油墩子,以免燒焦。平日的話,朱勇的妻子會幫忙打下手,但當天她因娘家有事離開幾天,只剩朱勇一個人在忙,“一個人的話還是有些忙不過來,不過還有兩天就好了”。
某微信公眾號上有一位姓劉的客人寫了自己兩個月在上海蘇州吃了50碗面條的經歷,該網友的“吃面報告”把朱勇的冷面排在第一。除了“弘揚老上海弄堂飲食文化”的名頭“夠霸氣、太酷了”以外,該顧客還評價朱勇“給人一種‘合理的謙虛’和‘適度的自信’的印象,挺逗的”。據說這位顧客是美食博主,已經來吃過好幾次了,一般打包青椒綠豆芽和雙菇冷面回家吃,“面條就是家里的味道,清清爽爽,醋和花生醬的比例均衡,面條勁道,澆頭慷慨,不用擔心味精地溝油”,顧客說。